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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静的夜空下,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。一列夜行的绿皮火车从吉林开往辽北的一座小城,去往我们的实习地点。
这辆车是慢车,车上人不多。上车时已是晚上十点多,虽然带队老师示意大家要轻声,不要打扰别人休息,还是有不少同学在窃窃私语。我一直是个木讷的人,没有参与其中,静静地望着窗外黑黢黢的夜色出神。
实习一个半月后,四年大学生活就结束了,毕业后就能分配工作,有了工作就等于有了工资,成为自食其力的人。一种令人兴奋的期待,但又对分配到哪个犄角旮旯产生迷茫的复杂思绪萦绕在心头。
夜深了,伴随着哐当的车声,一阵困意来袭,我打了个哈欠,沉沉睡去。
01
第二天早晨七点多我们到达了目的地,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下了车,那是个露天站台。
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派田园风光。铁轨两侧是一片片碧绿的田野,地里的秧苗有成人的膝盖高,一阵青香扑鼻而来。不远处的公路上不时有汽车来回穿梭,路两旁是高大的杨树,在树的掩映下,隐约看见一片楼房,带队老师告诉我们,那就是我们实习单位的公寓。田野到公路之间有一条人行道,路上铺着整齐的步道砖,两旁的柳树有三四米高。五月份的天气不冷不热,此时太阳已从东方升起,把一切笼罩在晨光之中,微风吹过,柳丝轻轻摆动,仿佛向我们招手,欢迎我们的到来,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,令人感到阵阵清爽。
可我的眼睛被更远处一条银白色的河流吸引,它静默地流淌着。我喜欢一切静默的事物。
我们沿着步道大约走了五百米,穿过公路,就来到公寓楼下。老师事先公布了住宿的楼号和房间,我和李敏分在同一个房间。因单位房间有限,我们和单位的女职工居住在一起。
同室的是个大姐,对于我们的到来,她非常热情。她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,个子不高,身材发胖,皮肤白皙,一双不大的眼睛,总是笑眯眯的,看着很亲切。大姐姓张,我和李敏都叫她张姐。屋子里有四张床位,张姐和李敏在下铺,我在张姐的上铺,空出一个上铺。
她事先知道我们是实习的学生,眼神里尽是羡慕,和我们说话非常客气。我们对这里的一切还不熟悉,她告诉我们食堂要怎么走,浴池在哪,附近的小卖店能买哪些东西等等,非常热心。
闲聊中,知道她初中毕业后,读了技校,学了电焊,毕业后分配到这家单位,现在已经取得了焊工的六级证书。我当时还不明白六级证是啥意思。她说八级证是最高水平,自己争取将来也能取得八级证书。
我对张姐充满了敬佩。
对于学校的学生来说,能遇到这样一位热心的姐姐,而感到非常开心。张姐说,这里的水含锰元素多,颜色发红,处理后可以洗衣服、洗澡,但不能饮用,每个周日下午四点钟有送水车来送水,必须事先去接。
我和李敏赶忙买了手提的水桶,到下午四点的时候和张姐去接水。烧水就用张姐的电热水壶。我们没想到,实习的条件这么艰苦,而这仅仅是个开始。
安顿好后,还有时间,我因为心心念念着那条银白色河,就问张姐那是什么河。
“柴河。”张姐说。
张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,又说:“从咱们这一直沿着小道走,一会儿就能到。”
我一个人去了柴河,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迷路。来到柴河边,我就被眼前的景色抚慰了。宽阔的河面,没有一丝波浪,对岸的绿树,远处的黛山,全都是一副文文静静的模样。唯有夕阳铺撒在见面,显出一点灵动的色彩。
突然,“噗通”一声,有人一头猛扎进河里游泳。他很高,四肢健美,就是皮肤黑了点,像一条黑鱼在柴河里游弋。
我静静地看着他,恍惚间,他也回过头来看到了我。我在四目相对下,羞红了脸,逃走了。
02
第二天早晨,同学们着装整齐,在公寓楼下集合。老师讲了注意事项,然后集体站排去工地。上工前发放了劳动保护用品,我们身穿蓝色水洗布的工作服,头戴安全帽,脚穿绝缘鞋,腰上系着带皮夹的皮带,皮夹里放着扳子,螺丝刀、钳子、护目镜等工具。这身行头一穿,感觉很神气,像个工人的样子。
职工公寓离工地不太远,只需要走近十五分钟的土路。那是一座在建火电厂,还没有修黑色板油路,路面高低不平。路上,带翻斗的大卡车来往穿梭,卷起漫天尘土,远远看见卡车开过来,要转过身去,掩住口鼻。面对这种环境,我的心里凉了半截,没想到环境这么差,将来我可不愿意在这种环境工作。
站在路的最高处,能看到现场的全貌,眼前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基建场面。建设工地犹如一座“钢铁之城”,水塔和烟囱比其他厂房建得高许多,裸露出竖立的钢筋,上面不时弧光闪闪。几座在建厂房拔地而起,有好几部起重机的塔吊在上上下下吊运着建筑材料,上百名工人戴着不同颜色的安全帽在不同高度繁忙而有序地作业。耳边不时传来电焊机、起重机、切割机等各种嘈杂的声音。
我们被带到一个大院,那里是电气分场。院子两侧是搭建的临时厂房,院里堆放了好多电缆、钢筋、角铁等材料。我们分成三组,分到三个班组,一个班组实习两周后,再换另一个班组。一个师傅带三四个人,主要是给师傅打下手。
我们十几个同学分到电源班。
突然,班长问:“你们谁会写毛笔字?”
“徐鹤锦会写。”同学们纷纷推举我。
“我也写不好,试试吧!”我不好意思起来,自己写得真不怎么样,只是在学校出过几期板报。
“行,你就别跟着干活了,由技术员安排你具体工作。”
看到别的同学都跟着师父走了,我心里很着急,自己的业务没有学习到,又不知道会写毛笔字有什么用?但我不敢说什么。
技术员向我招招手,我跟着他走到他的办公室,站在他办公桌的侧面,他个子很高,脸色晒得有些黑,戴着近视眼镜,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,看样子比我大不了几岁。
咦,他不是那个在柴河里游泳的人吗?我瞬间局促起来。
他拿过来一摞信纸,显然他也认出了我,但仍然一脸严肃地对我说;“这些要用毛笔写,写完上墙,毛笔和红纸,墨汁都在柜子里,自己去拿。这些用钢笔写,抄到本子上就行。”我答应着。
我简单看了一下,无非就是班组组织机构、安全职责分工和安全生产方面的材料。
“你就在我的办公桌上写,我这些天忙,经常下现场,还需要什么吗?”
“给我一些废报纸吧,好久不写了,我需要先练一练字。”
他去柜子上给我拿了一摞报纸来,放在桌子上。
“这些够不?”
“足够了。”我冲他笑笑,来缓解尴尬。他却一直表情严肃,没说什么,带上安全帽就出去了。
我去柜子里面取出墨汁,墨碗,毛笔,开始写字。
看组织机构名单的时候,技术员对应的名字是张新华。
快到十一点时,他回来了,我还没写完,他站在我身后看我写字。
“写得不错,小时候练过吧?”
我不好意思起来,忙说:“没系统练过,只是跟父亲写过,纯属个人爱好。”
我能感觉出他很满意的样子。
晚上回到宿舍,李敏和我说起现场的情况。她说,今天跟师傅调试设备,要上很高很陡的台阶,现场施工的人多,很嘈杂。她很羡慕我,不用干这些脏活、累活。我说,我也不轻松,再说也干不了几天,也要去现场干活。
03
一晃到了周末,晚上我下工回来,吃过饭,李敏出去了,我躺在床上看书。
咚咚咚,有人敲门,张姐问:“谁啊?”
“是我,大华。”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。
“等一会哈。”
张姐看看我,意思是问,男士能进来吗?我点点头。
张姐打开门,进来一个人。反正是找张姐的,我也不认识,就把头扭过去,面向墙里看书。
张姐可能怕我误解,仰头对我说,这是我堂弟,二叔家的孩子,叫大华。
我急忙翻身坐起,和大华四目相对,都笑了。大华有些腼腆地说,原来你在这屋啊?我说,是啊!真巧。
张姐看着我俩,原来你们俩认识呀!我说,他是我的直属领导。
他上身穿着一件T恤衫,下身运动裤,梳着小平头,脸颊瘦削,脸上红扑扑的,像是刚锻炼回来的样子,他笑起来没有了工作时的严肃,像一个阳光大男孩。
不知道为什么,我脑海里闪过黑鱼游弋在柴河里的光。
张姐问:“你来有什么事吗?”
“没事,来看看你。”
大华坐在张姐的床上,仰着头问我:“你老家在哪?”
“开远县英落的。”我扶着上铺的栏杆探着身子回答。
“不远,距离市里半小时的车程就能到,还以为你是外市的呢。”
“学什么专业?”他又问,像调查户口一样。
“电气专业。”
“毕业去向呢?”
“我们是这个专业的第一届学生,不知道能分配到哪。”
“最好别分到电建公司,四处奔波,太苦。你吃不消的。”
“谁知道呢。家里没什么关系,听天由命吧!”
我想问问他的情况,是哪的人,哪里毕业,学什么专业,又没好意思开口,毕竟和他还不熟。他坐了一会儿就走了。
大华走后,张姐和我说起了大华。大华家在市里,今年26岁,大专毕业后分配到这里。他工作认真,任劳任怨,上班四年了,领导很信任他,让他当了技术员。还没处对象,二叔二婶都跟他着急,电建的工作性质不稳定,哪里建电厂就去哪里,到处走,女职工又少,对象不好找。
我说,没有对象是因为缘分没到,这事儿急不得。
周日的下午,我和张姐下楼去接水,看见了大华,我们仨一起排队,又说了会话,接完水往回走的时候,大华主动提着我拿的最重的桶。我很不好意思,就提了张姐较轻的桶,张姐提了最轻的。到了楼下,一个不注意,他抢过我手里的桶,提着两桶水,跟在张姐后面上了楼。我心想,他还是个暖男呢!
04
由于上周末晚上的交谈,我再次上工的时候,感觉和他熟悉了好多,不再拘谨。工作的间隙,大华也拿起笔,练习写毛笔字,还问我爱看什么书,喜欢听什么歌,学校有哪些趣事等,我们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闲聊起来。
一晃儿到这里九天了,交代给我的手头工作都已做完,班长对我的工作很满意,表扬了我,给我安排去师傅那里干活。每天还是能看到大华忙碌的身影。
跟师傅干活的第二天,给配电盘接线时,师傅遇到了难题,不知什么原因,接线后电路不通。他检查了接线,没查到原因,可能觉得在我们面前有些丢份吧,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,急得团团转,没办法,他只好让我去找技术员。
大华来了之后,对着设备前后仔细查看。我站在旁边,虽然看不懂,也想学习一下业务,他去哪里,我就跟在后面,他的头动一下,我的头也跟着动一下。他干活的样子很专注,眼睛认真地看着每个接线,小心谨慎地用验电笔测试,那专注的样子就像医生给病人精心地做手术,他一条线一条线地排查,之后又用万能表测试,终于找出了问题。有一个接线接错,造成线路不通。那一刻,我心里暗暗佩服他的业务能力。
在第二个周末的晚上,大华来了,两手拎着两大塑料袋东西,有花生米,烧鸡,回头(当地一种清真美食)等好多即食的东西,还有一些水果和几瓶啤酒。张姐找来几张报纸,铺到床上,大华和张姐邀请我和李敏一起吃,我和李敏忙说,已经吃过饭,吃不下了。
说实在的,食堂的饭菜,真是一言难尽,馒头又硬又黑,粥是开水冲的剩饭,稀汤寡水,早晨只有几样咸菜,中午和晚上有炒菜,价格贵又不好吃,就这样的伙食不早点去还没有的吃。只能将就。但突然闻到美食的香味,馋虫立刻就被勾了出来。
大华说:“别客气,给你们带份了,都是出门在外的人,不容易,多个朋友多条路,以后我若是去了你们那里,你们不也得请我喝酒吗?”我俩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。
四个人坐在一起,每人倒了一杯啤酒,啤酒一下肚,打开了话匣子,各自讲述自己的曾经,天南地北聊个不停。
原来,大华分配到这里的头一年也很沮丧。电建职工的工作性质特殊,工作不固定,撇家舍业的,他总想调转出去,也不踏实工作,后来看调走无望,自己慢慢也适应过来。电建人能相互理解、抱团,领导又很器重他,让他当了技术员,他也就塌下心来。
我们几个人喝得小脸都红扑扑的,相互之间的友谊也在不断地加深,我忽然对他有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,感觉这个人不错,率真、实在,愿意听他说话。
吃过饭,一看时间还早,大华提议我们一起打扑克。我俩坐对面,是一伙的,张姐和李敏一伙。他虽然喝了酒,头脑很清醒,经常借机左顾右盼偷看别人的牌,然后给我使眼色,我心领神会,我俩配合密切,玩得很高兴,玩到很晚,大华才回去。
半个月后,我离开了电源班,去了别的班,看到大华的机会不多了。每天到了班上,习惯性地会向电源班的方向看过去,希望能见到他。
这之后,大华周末的时候经常过来,我们一起打扑克,又聚了一次餐,我在心里暗暗喜欢上了这个小伙子。
05
转眼实习了一个月,一个周末,我想回家看看,毕竟我家在本市的农村,不像别的同学家在外地回不去。我问张姐要怎么坐车。张姐说,这地方偏僻,车少,早晚只有一趟车,早上去市里,晚上回去,下午没有去城里的客车,只有晚上的火车,但又赶不上去乡村的客车。我没想到交通这么不方便。
张姐忽然想起来,说:“你可以坐单位的通勤车。不过,有明确规定,只允许职工乘坐,恐怕司机不让你上车。”我一听,露出很为难的表情。
张姐接着说:“前几天,听大华说,他想回家,我给你问问。他家在市内,你们俩可以搭伴儿一起走。”
我心里非常高兴,说:“会不会麻烦他呀?”
“没事,碰碰运气呗。”
周末的中午吃过饭,我俩各自回宿舍拿了包,下午下了工,我跟在大华的身后,去坐通勤大客。大华对司机师傅说:“她是来单位实习的学生,想搭车去市里。”顺便塞给司机师傅一盒烟。
司机师傅笑呵呵的:“看你的面子,那就上来吧,只剩一个座位了,她得站着。”我赶忙谢过,说:“没关系,能到市里就行。”
上了车,大华把后排唯一的座位让给了我,他站着,我帮他拿着包。车上我们都没说话。但车过柴河时,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望着柴河,它依旧静静的,就像此刻的我和大华。
这期间我想让他坐一会儿,可是他始终说自己不累,也没坐下。车到到了家属区,大华没下车。我说自己能找到车站,让他下车,他说,你听我的。
大华知道司机的车晚上要回车库,和司机说:“师傅,车在客运站附近停一脚,行不?”
司机说:“好吧!好人做到底,车库离车站不远,让她在那下吧。你怎么不下车呢?”
“我送送她。”
司机师傅看着他,耐人寻味地笑了笑,那表情对我俩的关系很狐疑。
我俩在客运站附近下了车,谢过了司机师傅。看看时间,还能赶上最后一趟去老家的客车。
大华要帮我买车票,我说啥也不让。他说,你还没工作,我给你买吧!我对售票员说,别收他的钱。售票员不耐烦地看看我俩,大华挡在窗口,把钱递了过去,我推不动他,心里实在过意不去。他把我送到了车上,并约好周日的晚上四点半,一起坐火车回单位。
我说:“你后天一早坐通勤车回去吧,不用管我。”
他说:“早上时间太仓促,班里还有不少事儿呢,也要早些回去。”
回来的时候,妈妈让我给他带了家里种的花生、瓜子、茶叶蛋,表示一下心意。
第二天下午四点半,我俩在火车站门口见了面,他已经买好车票在等我,我把钱塞给他,他说什么也不要,对我说,没有多少钱。我只好作罢。
火车上人不多,有不少空座位,我俩面对面地坐下。我拿出茶叶蛋、花生、瓜子给他吃。我说,这些都是自己家产的,纯天然,绿色。他也不客气,我俩一边吃着一边说话。漫无边际地闲聊,半个多小时很快过去,我们在刚来时的小站下了车。
走在回公寓的路上,夕阳的余晖散发出橘红色的光,路两旁翠绿的柳树叶,在晚风的吹拂下,叶片闪着金光,绿油油的庄稼被镀上一层橘红色,蓬勃地生长,远处的柴河弥散着一种温暖、浪漫的味道。
我不时地侧脸看向大华,他身材挺拔,是一种长期锻炼后的健康美,隐约可见他上臂和腿部的肌肉,人显得更帅气了。他的侧颜极美,瘦削的脸型显得更加俊朗,略黑的脸颊反射出令人温暖的红晕,他的眼睛神采熠熠。我们边走边谈。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多话,原本很木讷的性格,变得活泼开朗起来,这可能才是真实的我吧。
他把我送到公寓楼上,张姐对大华说:“还以为你明早坐通勤车回来呢!不花钱还方便。”他摆摆手说:“班上还有一堆事儿呢,不早点回来不行。”说完就回去了。
06
转眼到了实习的最后半个月,我去了第三个班组,每天总想在大院里能看到他的身影。看见他,就会高兴一整天。可是自从到了这个班组的第三天之后,就没再看见他,我心里跟着没着没落的。
到了周末他也没来宿舍。我问张姐,大华怎么没来。张姐说最近他出差了,还问我找他有事吗?我忙说没事儿,就是问问。知道他没事儿,我也就放心了。我猜想,张姐一定发现了我对他的感情,女人在这方面总是很敏感。
在实习结束的前一天晚上,我和李敏正在收拾东西,能留下的东西都留给了张姐。大华急匆匆地赶到宿舍,他说,学习一结束就急忙赶回来,问我俩:“怎么你们实习结束了吗?”我点点头,淡淡地笑了一下,说:“明天早晨七点半的火车。”
他感到很遗憾,闷闷不乐着:“以后分配工作了,记得常联系。”说完把他的通信地址和办公室电话留给了我和李敏。
我说:“很高兴认识你们,是你们一直很照顾我俩。”李敏也说着感谢的话。
大华说:“别客气,如果将来分配到这里,我们还是同事呢。”张姐在一旁接着说:“这鬼地方还是不来的好。”说得大家都笑了。至于将来能去哪,谁又说得清呢,不是我们能决定的,就像柴河最终流向哪里,如何奔流,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。
大华说:“明早我去送你们。”张姐也说:“我也去,上班来得及。”我忙说:“早晨都很忙,不用送。”
李敏也在一旁说,不必送。
大华说:“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呢,应该送送。”
张姐补充说:“就是就是。”
第二天早晨,天阴沉沉的,深灰色的天空随时就要下雨的样子,远处的一切笼罩在雾茫茫的晨雾里,我的心莫名地忧伤起来。
同学们在实习老师的带领下背着行李,排队向车站走去。车站还有不少等车的人。我四下张望,远远看见大华和张姐,我冲他们摆摆手,他们笑着也向我摆摆手。
火车开过来,我登上第二级的车梯,回头又看了看他们,他们也在看着我,一种离别的愁绪涌上心头。我坐上了车,打开车窗,探出身子拼命地向他们挥手,清凉的泪水滑落我的脸庞,我看见大华手举过头顶,在晃动着手臂,张姐手里挥舞着纱巾。
火车启动,他们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,我坐直了身子,心情久久不能平静,独自走到车门口,任眼泪肆意地流淌,望着窗外不断向后退去的风景,我忽然很留恋这里,可我知道,我与这个小城离得越来越远。
突然,一条银白色的河流横在眼前,柴河静静地流淌着。
呵,我的静静的柴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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