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爱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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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参与月•微型小说主题人物创作第二十一期:我如果爱你·情侣

夕阳耀眼的光透过旅游大巴的车窗照在项南和叶子的脸上，映着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睛更加明媚，笑容更加灿烂。

项南举起手机对着叶子“怼脸拍”，叶子不躲不闪，配合地翻白眼，伸舌头，朝镜头做鬼脸，拍出的一张张滑稽照片让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。他们的眼睛始终跟随着对方，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们俩。

两天一宿的三亚旅游团行程安排得非常紧凑，因为在凌晨出发，所以一天下来，游客们已经疲惫不堪，上了车几乎就都睡觉了。但项南和叶子要么拍照，要么比比划划地用手语聊天，他们像两个机器人，而对方就是自己的充电宝，完全看不出他们有一点困意，在旁人看来，只有年轻人谈恋爱的时候才这么精力旺盛。

他们一起看向夕阳，若有所思，项南做了个手语:“明天还要起早，睡会儿吧！”叶子点点头，项南也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。

叶子似睡非睡，童年的自己仿佛出现，如梦似幻，泪，顺着脸颊无声地流。儿时的叶子常常看着邻居家的孩子们玩游戏，自己远远站着傻乐，想参与，但人家不带她玩；她常常幻想着自己的爸爸妈妈有一天会回来抱着她亲，然后给她买冰淇淋，她看到邻居家小孩的爸爸妈妈就是这么做的；她常常自己在没人的地方，一个人玩跳房子；奶奶去世那天，叶子没有流眼泪，她觉得自己已经和奶奶一起去了天堂，街道和社区来了很多人，叶子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。

叶子对父母完全没有印象，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自己的，奶奶不说，她也不问，她常常偷偷地想，父母一定和周围那些正常小孩儿一样，都不喜欢她，因为自己是个聋哑人。

叶子最喜欢一个人晒太阳，每当阳光明媚时，她都会半扬起脸，闭着眼，让阳光洒满全身，她觉得太阳从不嫌弃自己，她喜欢太阳的温暖，更喜欢太阳的陪伴。

叶子的心事本来只能和自己说，直到进入特殊中学，遇到项南，项南的父母重男轻女，可项南不但是个女孩儿，还是个聋哑人，父母频繁的叹气，让项南生活得小心翼翼，她把自己打扮成男孩儿，想讨父母欢心，但叹气声一点没减少。叶子和项南互相倾诉，他们彼此懂得，他们惺惺相惜。

叶子在回忆里穿梭着，并不知道项南一直没睡。服务区到了，游客们纷纷下车，叶子迅速擦擦脸和眼睛，项南故意抻了个懒腰，别过了身，眼神躲闪，这在他们之间是少有的。

“去趟卫生间吧，下一个服务区还要好几个小时才到。”项南对着叶子比划着。当他们一起走进女卫生间门口时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指着项南，惊讶地说:“妈妈，怎么哥哥也来女厕所呀？”女孩儿的妈妈马上捂住孩子的嘴:“不要乱说呀，那不是哥哥，是姐姐。”尴尬地快速拉着孩子走。项南和叶子虽然听不到母女在说什么，但她们猜得到，无奈地相视一笑。

再次回到车上，导游开始介绍三亚市的文化风俗以及第二天的行程，项南和叶子心不在焉。导游说完，来到她俩身边，拍了拍项南，举起手机，上面写着:“再次和您二位确认一下，明天您二位不和团一起走，要自由行，对吧？请把确认短信发给我，感谢配合！”项南点了点头。

凌晨的西岛，很静，风有些凉，项南和叶子坐在海边最高的石头上，她们比划着手语，聊了很多，聊了很久。

项南拍拍叶子的头:“下辈子我一定做你的亲姐姐，让你从小就不孤单。”

叶子泪流满面:“这辈子能有奶奶和你这个姐姐，我很知足。”

项南也忍不住哭泣:“为什么同学们侮辱我们？为什么老师诋毁我们？为什么我的亲生父母也不相信我？”

叶子拍拍项南的肩，泪中带笑地比划:“再转世，我们不做姐妹，一个做男人，一个做女人，我们要做永远不分开的情侣，要做最爱孩子的爸爸和妈妈，无论生出的孩子是聋哑还是肢残。”

两人搀扶着站了起来，海风吹干了她们脸上的泪，朝阳在海平面呼之欲出。项南平静地问:“怕吗？”叶子抑制不住眼泪，但笑着摇头。

她们紧紧牵住彼此的手，眼神坚定而决绝，瞬间纵身一跃，跳进了冰冷的汪洋大海，像两道流星转瞬即逝，岩石边，留两个背包依偎在一起。

落日余晖再次染红水天时，赶海的渔民在沙滩上发现了叶子，但这个世界里永远没有项南了。

项南的父母跑到医院怒视叶子，哭喊着打骂她，叶子无动于衷，呆呆地抱着项南的背包一动不动。

在学校和民政部门的协调下，叶子住进了精神病院，她每天抱着项南的背包不放，睡觉也会放在枕边。

每当阳光洒进病房的时候，叶子就会趴在窗台上，闭着眼睛，半扬起脸，感受阳光的温暖，现在，叶子的世界里只有阳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