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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回来了。
他是在某个雨天回来的,窗外的雨打湿了芭蕉叶,落到青石板上,脚步敲碎了雨珠,我安静地看着他走来。
他挥去厚重的墨绿色的大衣,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块米糕,递给我。
“给你的。”
“嗯。”
我没再问他去了哪里,做了什么事。只把他的大衣放在衣架上,抖落一串水珠子,又小吃了口米糕,不算甜,粘得很,放了挺久。
“一去过了三个月,实在对不住你。”
“不用对不住我,”我取了只匣箧,取出一瓶松香,散在那件大衣上,等到风把香气漫到房间里,然后才转过身,同他细说,“我不能为你做些事业上的帮助,是我的问题,若能为你做些什么,便足矣。”
随后我与他没说话。
夜里的风很冷,疏雨还在轻敲窗子,火烛灭了。屋外的灯笼我给取下,将那件大衣整整齐齐地叠好,就算完全了。
“我明日又得出去趟,老地方。”
清晨时分,极早,他便上北京去了。
我待在家中,掩了还不冷的床被,一席冷风过门,又给一通战栗。我果还是不适合待在家里,于是上街去买了糕点,月饼,翻皮。
我本就是个学识浅薄之人,不曾帮上什么忙,几次提起和离,屡遭拒绝。我不清楚,他本该无拘无束地,却因为我,还要从北京赶来,三月一次地赶,岂不拖累了吗?
也就第一次回来时,我问他。
“你若是不愿回来,便不回来罢。”
“你若是觉得自己拖累了人,便别这样觉得。”
我不想厚此薄彼地评论,但我确实未帮上什么忙,俩人相伴是不有的,更不是什么知己。
若如周先生的原房那样,也不知我能否留他,不过我想那样太可怖,果还是封建礼教害的人。
我等了两个月,也再活了两个月。
一个下雨的清晨,有人叩响了我们家的门,那敲门声并不急促,只是轻轻几下。我去开门,却见一个不认识的人穿着不认识的衣服,只拿了个小盒子,一个袋子。
我双双取过来。
不打开木盒子,我先解开了系的绳,是米糕,尝了下,味道刚好。
秋雨打芭蕉,绵绵一场,冷风枯槁。
我拿了一把伞,伞骨有些磨了,不过伞上的油还牢固在,我撑着它,抱着那个清水红木的方盒,走过那条悠长寂寥的青石巷。
秦淮河无波无澜,倒映在紫禁城的宫阙里,天上细细密密的针子扎下来,没什么痛感。
我把这个红木盒子放到水上,让他漂了,我也前一步后一步地走进水里。
秋初时节,秦淮河的水冰凉,我恐怕要带着几分愁绪走了——不过走得安详,走得不寂寥,我做了他所说的半件事。
红丝绸缎下,也不知是谁同我说了句。
“若我早去,尸骨未存,犹一红箧,将它放在秦淮河上,你要生着,不必因此感任何愧疚,愧疚的是我,莫转移到你身上。”
但愿西风逝,小舟从此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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