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镰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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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参与月•微型小说主题人物创作第十期：小人物的创作。

“磨剪子嘞戗菜刀!”声音由远及近，慢慢洪亮了起来，是马镰刀，他又骑着他的自行车出去找活了，十里八乡就剩下他一个磨刀匠了，他磨刀技术很好，尤其是磨镰刀，每次磨完后总让人夸赞不已，于是人们给他起个外号，叫做“马镰刀”。

马镰刀身材矮小，是个侏儒，但是他磨刀时总喜欢穿着长衫，他说这样累了可以垫着，每次夜晚回家，长衫下总会沾上许多泥土。有人问他，咋一直干磨刀匠，现在都不吃香了，他笑着露出他那一嘴被烟熏的大黄牙说：“年轻时懒，不乐意干体力活，给别人当剃头匠，可遇到上身长的人就够不到了，被人撵走了，当时村中来个磨刀匠，我看着简单又不累，就跟着他干了，一来二去都有四十多年了，其他的也没干过。”说完，他仔细地磨着手中地刀，然后用水一冲，刀恢复如初。

田间的小麦已经开始泛黄，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收割了。这段日子，也是马镰刀最忙的时间，瞧，刚行驶一会，他就被人叫住了。是同村的马二叔，他招着手对马镰刀说：“来给磨磨，明天带你婶子下地割小麦。”马镰刀停住车，从包里拿出了磨刀石，这时马二婶已经熟练地从家里端出了半盆水放到了马镰刀身边。马镰刀用脚踩着刀柄，左手手掌抵住刀尖，给镰刀和磨刀石沾些水，右手拿着磨刀石来回摩擦，一会，镰刀焕然如新，几把镰刀磨完也才用了十几分钟。二叔从怀中拿出烟给马镰刀递上，闲聊一样问：“村里还几家没磨啊？”马镰刀站了起来，用长衫边擦手边说：“村里都差不多了，还几家留着自己磨。”抽完烟，二叔付了钱，马镰刀整理好他那和裙子一般长的长衫，骑上自行车，路上又传出了“磨剪子嘞戗菜刀!”

农忙结束，已经没什么活了，马镰刀隔着几天才会出门，躺在椅子上晒着太阳，嘴里时不时哼着红歌，有人拿着剪刀，菜刀……到他家，开玩笑道：“咋不出门，钱赚够了啊，在家等你半天。”马镰刀从椅子上站起，笑道：“哪天天有活啊，不够骑车累的。”说着马镰刀穿上他的长衫，仔细地磨着客人带来的刀。他的长衫已经被洗得泛白，袖口处还黏着一块又一块的铁锈，可能早已洗不干净。

又一年农忙，马镰刀像曾经一样，骑着车穿上长衫带着磨刀石，在道路上慢悠悠地行驶着。现在的收割都被机器代替了，人们只需要拿着镰刀，处理些机器够不到的地方，镰刀已经不用那么锋利了。马镰刀在路上几乎没有人在找他，他的“旺季”被那一个个铁疙瘩夺走了。一连几天，他的磨刀数还未增加。他想了又想，决定抛下这门手艺。农忙结束，村里时不时传出马镰刀唱的红歌声，可那声磨剪子、戗菜刀却久久不再出现。

马镰刀开始愁了，他最近在城里找工作，可每次都因为他的年龄、无学历、无经验和侏儒被拒绝了，他很无奈，他想之前磨刀十里八乡谁不夸，结果找个工作哪哪都不行。一天夜里，他忽然坐了起来，他想到这些天在城中没有看到磨刀人，于是他就想着去那，找个人多的地方，摆个磨刀摊。第二天一早，他就爬了起来，骑着妻子的三轮车带着工具再次进了城，果然第一天生意很好，他感受到了甜头，每天更早的就进了城，几年过后，他在城里盘下了一个门店，磨刀也卖刀……有天回家，他骑着那辆二六，走在那条走了一辈子的路上，他忍不住地喊了声“磨剪子嘞戗菜刀!”。